2013年3月28日 星期四

[壹週刊 1203 娛樂名人] 復仇者聯盟 艾威




豪語錄

復仇者聯盟 艾威

如果你剛讀完今期《壹電視》欄, TVB大獲全勝唔嚟攞獎,什麼叫驕兵,還不清楚嗎?

如果你知道艾威等幾個香港電視演員到越南山洞探險,什麼叫搵命搏、共患難,還不清楚嗎?溫總曰,多難興邦。

艾威講得更白:「在 TVB係我想搏命都無得搏,等餓死。餓死與搏死之間,我寧願搏死。」尤其,新東家王維基本身正是上雪山、下深海探鯊魚的旅行家,燒銀紙搞電視台更一場大冒險,的確夠激勵士氣。

但如果你睇慣共和國的專制與天災, sorry,驕兵未必必敗,多難不見得便能興邦,現實並非成語故事般單純。《豪語錄》一直想寫寫那班跳槽藝員的「復仇」,但發牌遙遙無期,氣氛開始變味,神奇女俠張可頤坐上隱形戰機無咗影, Ironman黃日華金屬疲勞,依然戰意昂揚的,數到美國隊長艾威了。

稱他為美國隊長,因為綠葉王很像籃球場的得分後衞,明明工兵,仍爭取反攻一記漂亮遠射。「其實我不愛默默耕耘。」艾威說。

酒肉友

有酒有肉,即是有分享,能夠分享便很好了。

老早想見見艾威,因為羅嘉良曾打電話來:「你們訪問吓威威吧。」並非礙於大明星情面,乃好奇——莫講同行如敵國,幾多人試過如此力薦朋友?那時撈家處於婚變避靜期,致電娛樂記者等同自投羅網,他連自己也押上了。後來我問:「你同情艾威懷才不遇嗎?」撈家說:「不,就是覺得威威很有趣。」友誼真可貴,沒階級之分。

我好奇,得一知己如艾威一定有其可觀之處——和羅嘉良究竟什麼關係?

艾威這天說:「就係酒肉朋友囉。偶然傾吓大道理,傾完通常唔記得。酒肉朋友好似好負面,其實有酒有肉,即是有分享,能夠分享便很好了。」

每次聚頭,羅嘉良煙駁煙,艾威一根不抽,共通點是酒。形象深入民心,很難相信劇集裡好好先生係煙民,而粗線條的艾威竟從無煙癮,戒都唔使戒。

正如,在無綫話就話演遍各式人等,其實直至離巢之作才首次做專業人士(醫生)。「因為多年來決定 Casting係同一班人,那班人當初看我不似,便永遠不似。」《 One Call 36小時》好唔好?當然好,但對賓主雙方都是遲來的開心大發現吧。

羅嘉良要出手推薦老友畢竟有理由,因為艾威慢熱,甚至帶點害羞,全不像老戲骨。

「演員本性應該害羞,害羞出於敏感,在意周圍目光,情緒容易受牽動,有情緒才演到戲。不害羞地去爭取工作的事,留給經理人。」

沒有經理人,更不能靠來來去去那班人幫你爭取,艾威跳槽跳得對。

醉師徒

酒逢知己的,還有關海山。

艾威原名徐威信,七九年藝員班出身,但他說,真正啟蒙要由拜蝦叔為師開始。「因為之前學的可能錯,太多『方法演技』,蝦叔卻教做戲如做人,收工陪他喝酒,他總嗌:『講吓嘢啦威威。』演戲不外表達情緒,每人自有情緒,但怎樣表達得令觀眾共鳴呢?蝦叔從說話中觀察:『威威是要放,黃一飛(關另一徒弟)卻要收,因人而異。』

「有次飲到天光,蝦叔說:『斟杯茶正式拜師吧。』」

藝名由師父改。「我喜歡艾字是假名,威字是真名;艾字少筆劃,威字多筆劃;艾字很西化,威字很傳統。每項都對比着。」其聯想力頗帶藝術家跳脫思維,加上近期留鬚造型,艾威幾似艾未未,同屬對抗霸權者。

師恩如山千杯少,但有否想過——若弟子不陪飲,關海山可以更長壽?

「蝦叔的病,攰出來的。你知道, TVB不會特別體恤老人家,準時開工收工的永遠是一線,時間表編得妥妥貼貼嘛。綠葉就捱更抵夜等埋位,有時唔知等乜。」

兔死狐悲,艾威又一理由非走不可。

酒肉朋友是真朋友,兩兄弟飲到臉紅紅。

誰說艾威不可以演顧問醫生?

《決戰前夕》的歌詞,今時今日幾應景。

八十歲後,牛華威威邊個好火啲?

無名氏

我做事從不為錢,賭博除外。

但說復仇,畢竟誇張了。「三十年恩怨得失,我固然認為有,但大公司認不認為小人物配與它稱得上有恩怨呢?它根本唔會記得。總之,我轉工,是二話不說。」

艾威說,對於新東家舊僱主,他只想做齣好戲你睇。換着其他職業,「做齣好戲你睇」可能另具含意,但剛巧是他職業,就係咁簡單。

關於好戲,我印象最深竟然是多年前一段 MV。《決戰前夕》的卡拉 OK聘不起鄭少秋親自擔綱,換成艾威飾演大俠,當時女友陳穎芝飾演女俠。我曾一邊唱一邊心想:「怎能說他只適合做小人物?」

艾威憶述道:「是空前也絕後唯一一次做大俠,還有舊女友同台咁紀念性,永誌難忘。」

五十八歲了,不再追求這種高大完美的角色吧?

「不,我仍在努力攀上一線。到現在有此成績,覺得來早了,我的高潮會在八十歲發生,我計過,到時同輩們應該剩番我仲有嗰團火。

「渴望做主角,因為,只有主角才被設計得立體、合理。有時我想:這次的人物教育程度係點?對唔住,劇本無交代;佢點解做壞蛋?對唔住,編劇根本無諗過。那我處理便很困難。我演過太多無屋企、無親人、無頭無尾的角色了,不相信默默耕耘,表演行業幹得好,怎可能默默?」

小說家

所謂爭取戲份,不外爭取加薪吧?

「不,我仍相信知遇之恩是要報的,我做事從不為錢,賭博除外。」

七月的書展,艾威將推出一本小說,源起是他研創了一條百家樂必勝術(本文就保密兼無謂誨賭嘞),礙於賭本不足無法實行,索性公諸同好,但幾句講完的事怎出版?便化成小說。

「有時會寫信同老婆溝通,諗落自己都寫得幾浪漫,將條橋擴張成愛情故事,寫成後仍只二萬幾字,於是又加入插圖才夠厚……」

真迂迴,即是,明明簡單一件善事(必勝術信不信由你),為顧全習俗顧全大局考慮乜考慮物,本末倒置。

正如,對於艾威對於觀眾,所求原本只是「做齣好戲」,梁振英曰,複雜到不得了。

吹脹

多年前看過一套紀錄片電影《奇妙的人生》,內容由一項項整蠱真人 show串起,其中一幕在美國小鎮搞間汽球廠,高於市價聘請十幾個工人,工序只有兩步驟:

一、吹脹汽球(真的用口吹);二、然後壓印上 logo。

充了氣的汽球一受力壓印,即爆,無一倖免。「廠長,怎辦?」「程序就是這樣,又唔係無糧出俾你,照做啦!」係,有糧出,但原來人性,還是要追求金錢以外的成功感,工人陸續頂唔順咁荒謬,一個一個辭職。

作為演員,拍完收完錢,總要劇集播出街方算功德圓滿吧。發牌遙遙無期,別告訴我有薪萬事足,其實,你頂得順一直幫手吹這個可能永不見成形的泡沫嗎?

艾威慢條斯理答:「試驗發生在美國小鎮,如果在中國大陸,工人未必走。此其一。

「第二,我們演完一場戲自有一場滿足感,唔只吹脹嘅。」

撰文:餘家強

攝影:陳偉傑

插圖:劉志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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